他忘了我在他们纷纷跟我说齐宴礼失忆忘记我时,我是不信的。
可当我来到他病房外,望见他与小青梅对望中的绵绵爱意,我的心被针扎了个千疮百孔。
之前的他,向来知道和异性保持距离,跟我在一起后,身边连个母蚊子都没有,他谦逊有礼,温文尔雅,看我的眼神爱意相随。
现在,他看我的眼神却冷到了极致,眼里漠然让我的心凉了半截。
[你是谁?]毫无温度的话语从他凉薄的薄唇里吐了出来,我垂下眼帘,遮住眼底的失落,开口声音带这些沙哑,[我叫虞听晚,是你的朋友。][不可能,我不可能有你这样的朋友。]我刚从山上回来,听闻他醒来,赶来时一路跌跌撞撞,甚至在下山时摔了一跤,膝盖处血肉模糊,疼痛感阵阵发麻,身上算不得干净,略显狼狈。
我迫切的整理着身上的着装,还没等我说什么,他又说:[我不认识你,也希望你不要再来缠着我,这样会让我未婚妻误会。][未,未婚妻?]我惊诧的看向了站在他身边的小青梅,白浅浅。
对上我的目光,她投来了抹挑衅又得意的眼神,[虞小姐,希望你别来纠缠我未婚夫了,我们这里不欢迎你。][出去!]他看我的眼神毫无半点怜惜,只有冰冷,似那皑皑雪山难以融化的冰,也似一把锋利的剑。
双眼被泪水模糊了视线,我一时看不清他们的五官,心疼得让我觉得自己就是扑闪上岸的鱼,无法喘息,又不得不苟延残喘。
从医院回来,我失了神,浑浑噩噩的来到了婚房。
这套房子是我和齐宴礼齐心协力规划出来的,墙面上的腻子是我们俩一点点努力过的证明,他喜欢黑色,而我喜欢白,他迁就我,整套房子的内部装修都按照我的爱好来。
当时我还问过他为什么,他说:[因为有你的地方就是家,你在那,我在那。]这话被我深深刻进了脑海里,可说这话的人却忘了我。
列表的朋友听闻这事,纷纷来安慰我。
齐宴礼的兄弟群炸开了花。
段子旭:[嫂子,宴哥应该是车祸伤了脑子,你不用担心,他很快就会记起来的,别忘了,你可是虞听晚。]姜楠:[嫂子,宴哥他睡了一个月,刚醒来脑子不清醒,你别放在心上,有什么事一定记得跟我们说。]在他们纷纷安慰时,齐宴礼突然邀请了个人进来。
白浅浅:[大家好,我是白浅浅。]她出来冒了泡,刚还热闹的群里瞬间陷入了沉寂,没人再说话。
她似乎感觉不到尴尬,甚至在群里甩了个红包。
我不知道他们领没领,群里还是一片安静。
下一秒,齐宴礼就出来发出了警告。
[以前的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,也不想记起来,现在浅浅是我女朋友,希望你们能给我们点尊重,无关紧要的人别再提。]他一句话,把相爱五年的我分类成了无关紧要的人。
不知道什么时候,滚烫的热泪糊满了我整张脸,我捧着手机,缓缓跌坐在了地上,模糊的双眸无助的扫过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婚房。
齐宴礼,是真的不要我了。
他不要我了他为了给足白浅浅安全感,删除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,还把我踢出了群。
段子旭他们好像跟他吵了架,都来私聊安慰我,他们都认为齐宴礼是伤了脑子,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之前的事,他们笃定他会记起来。
可如果他自己不愿意想起来呢?
过去的五年,我又该怎么释怀?
我和齐宴礼从大二就在一起,他是学校里高不可攀的清冷佛子,也是学校的学生会会长,我因为想要得到学期末的奖学金,莽足了劲冲进了学生会。
初来乍到,我不懂人情世故,惹了不少人,我想要改变却不知从何下手。
[你希望在这学生会里得到什么?
还是说你只是来打发时间?]这是齐宴礼对我说的第一句话。
那时候我被人孤立,只能独自坐在角落,努力的想跟上她们的步伐,盲目的记着他们的会议内容。
会后,齐宴礼找上了我。
他说这话时带着几分无奈,又把自己做的笔记给了我,他说:[想要超过别人,首先要先超过自己,你很优秀,只是没找准属于自己的方式。]他对别人不苟言笑,每逢对上我,都喜欢侃侃而谈,我慢慢的也跟他熟络了起来,会把心事跟他说,他也不会不耐烦,会认真的听并做出回复。
在一次学生会团建上,大家一块玩着真心话大冒险,齐宴礼不幸中招,身为他室友的段子旭没错过这个机会。
借机以调侃的语气认真问道:[你这么帮助咱们虞学妹,不会是看上她了吧?]那时候,他眼含笑意,眼中好似泛着点点星辰,嗓音醇厚又低沉道:[有何不可。]齐宴礼跟我在一起的时候,让所有人都大为震惊,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齐宴礼会栽在我手里。
他懂得什么叫避嫌,给足了我安全感,就算后来工作了,他在身边安排的助理和秘书都是男性。
这次求婚也下了一番功夫,求婚现场所有的装饰全是他亲自做出来的,他想要给我毕生难以忘记的求婚仪式。
到现在我依旧记忆犹新,他确实让我无法忘记之前我们所发生的一切。
可是,当初向我许下承诺的男人,如今成了别人的。
我在婚房里待了许久,久到外边的天都沉了下来。
我起身动了动发麻的双腿,膝盖处传来的疼痛让我忍不住皱眉,疼痛使我站不稳,只能勉强的撑着墙站起来。
借着外边皎洁的月光,我把婚房的钥匙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下。
我不甘心,但又能怎么样呢。
齐宴礼,不要我了啊。
昨天我在佛前祈愿,只要他能平安醒来,我愿付出一切。
看来,佛祖听到了我的祈求。
膝盖处伤口发脓,迫不得已来了医院。
在瞧见主治医生时,我愣了两秒。
[虞学妹,这么快就把我忘记了?]我尴尬的低下了头,穆清屿低声笑了笑,[跟你开玩笑的,伤口在哪儿,我帮你处理。]我把裤腿撩了起来,膝盖处的淤青颜色很深,周边是血肉模糊后快要结痂的伤口,看着伤口,我豆大的眼泪又跟着掉了下来,情不自禁说了声:[好疼。]你为什么连个男人都守不住穆清屿拿着棉签的手微顿,眉宇间皱成了川字,稍有些幽怨,动作却格外的轻柔,[知道疼还不早点来医院,忍着点。]他垂着头,长长的眼睫轻颤,严肃的表情好似在做着什么严峻的大工程,瞧着这一幕,我突然愣了神。
他现在的表情跟齐宴礼之前对我时一模一样。
就连说的话也是。
我平时走路看不出什么,但在跑步时就会暴露短处,我每次上体育课跑步的时候稍一不注意就容易绊倒自己,偏偏又倔强,就算再疼,也会强撑着跑完全程。
那次齐宴礼发现了我的异常,我才忍不住哭诉着好疼,他满眼都是心疼,边幽怨着边背着我去了校外的医院做处理。
他们说的话一模一样,回忆过往,我忘了疼,呆呆的看着穆清屿处理着伤口。
半晌,他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。
含着笑意的双眸里闪闪发亮,[疼傻了?]我还没反应过来,他就放下了我的裤脚,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了颗糖递给我。
[疼的时候吃颗糖,就不会觉得难受了。]他给我的,是我最爱吃的上好佳的薄荷糖。
[穆学长,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?]我紧攥着手里的糖,紧张的询问着。
[虞学妹,你在想什么?
我们之前不是都在学生会吗?]我问的不是那个意思,可他看上去好像不想提,我就没再继续问下去。
[谢谢你了穆学长,我就先走了。]我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门口,身后才传来了一声略带隐忍的声音,[虞学妹,新婚快乐。]回头看过去,穆清屿的眼里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,在我看过去的时候,又很快掩了下来。
我本来想解释,但仔细想想又觉得没必要。
我的东西还有些在齐宴礼家,为了去拿,我特意通过段子旭去帮我询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拿。
结果没多久段子旭就回了电话,他愧疚道:[嫂子,真对不起啊,白浅浅那个神经病把你东西全扔了,宴哥他...他给了我点钱,让我转交给你。]他说话时颇有些愤愤不平,我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,或许那两人还说了什么不好的话,只是难以转达给我。
[那就不用了,你留着吧,谢谢你帮我询问。]结束通话,我呆滞的看着手机屏幕,屏幕上是我和齐宴礼求婚那天的合照,里面的我们笑得那么的开心又幸福。
明明都不是假的,却胜是假的。
我抿了抿唇,换掉了屏保。
我妈听说了我和齐宴礼取消了婚礼,连夜从老家赶了过来。
[你为什么要跟小齐取消婚礼?
你真是好日子过多了不知道糟糠的苦,就小齐那家庭条件,聪明人都知道紧紧抓在手心里,你怎么那么蠢笨,连个男人的心都守不住?]她不问缘由,对我大声呵斥,我早就心累了,一时不想回应她的话。
我妈却来了劲,拽着我的手就要去找齐宴礼。
[妈,你别闹了!
婚礼已经结束了,我们之间也结束了!]